Stella Keung

早睡的好鸟儿,才有好虫吃。

敢问你借十年

昨天和朋友聊天。
我问他,十年,应该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了。
他说,是啊。
我又问,但你觉不觉得,2004年,好像离我们并不远。可是仔细一想,的确又是十年。
他说,有点意思。

2004年,彼时的我刚小学毕业。
离开妈妈和哈尔滨。
那是我在深圳的第一年。

满口的东北腔。听不懂广东话。留着短发。我还有自来卷。黑。戴着金属框眼镜。穿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鞋。
刚转学没有校服。我是全校最显眼的那个。连老师叫我的时候都说,“后面那个穿红衣服的同学你说说看。”

我看着我的同学们。
到底是特区。
Nike的鞋。Adidas的书包。Converse的帆布。他们还有手机。这些牌子我知道,但一直没有概念,在深圳可算全见着了。
因为二中是按学区划分的学校,大部分人都住在蛇口。离学校很近。
而我家刚来深圳,住在爸爸学校的宿舍里。每天我要坐2个小时的小巴。

再怎么大剌剌的性格,好歹也是刚步入青春期的女生,心里好自卑。
我偷偷和姥姥说,姥姥,他们都穿帆布鞋。不穿这种带网面的球鞋。
姥姥说,那鞋不是刚在哈尔滨新买的?
我踢开球鞋,说,不,反正我不穿。
拗不过我,姥姥答应第二天给我买。
放学回家,赶紧冲到客厅。
姥姥说,呐,你要的帆布鞋。
时至今日,我依然记得那双鞋。
那并不是converse的。颜色是水绿色。
很丑。
虽然不高兴。但这也表明我和“他们”差不多了。hey,我也穿着帆布鞋呀。

东北话让人笑话。
这个我倒没太在意。
但我在意的是他们说我讲英语的时候有大碴子味。
“难道你们英语就有炸鸡味?”我真窝火,可也憋着。

可在二中的三年,也是我最积极的三年。
别人笑话我土,我没那么多时间在乎。
真的是用力拼命的学习。
回想高中时在语文课上和岳B看韩剧,我初中的语文书上可是密密麻麻的笔记。
数学底子不好,一天做三套练习题。
在小巴上背单词。OK你们说我英语说得有玉米味,可是我考试拿第一呀。
特别积极的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。拿奖拿到手软。
我这么嚣张。也因为我有这辈子第一群真正意义上的朋友。
关大头是我第一个朋友。大头,我还欠你2000块。我参加比赛。她给我计时;听我背稿;帮我刺探敌情。
然后是张文昭。每天把我送上小巴她才回家。我们一边等车有的时候一边吃丸子,有的时候吃面包,有的时候吃冰棍。那时候她还戴牙套。只能一口一口的舔。
一开始特别讨厌魏丝娉。为啥讨厌。我也忘了。但怎么成为朋友的,我也忘了。她借我恶作剧之吻,宫,等等韩剧。让我这个三八红旗手从此走向了韩剧的深渊。
后来张粟安转学过来。她特别害羞。但和我们熟了之后从此节操是路人。所有损事我只能和她干,其他人都稍微爱惜自己的节操,比如:她提议用文明之星徽章去扎破我喜欢的男生的自行车,这样他就能推着车子和我回家了,这样不文明的事。

因为长得不好看,没男生喜欢。其实也没关系,我发育特晚,对男欢女爱完全没概念。但这并不妨碍张文昭教授对我们的性教育。张教授好像给我们开了一扇门,又开了好多好多窗。后来当她得知她所传授之秘我近年才突飞猛进,叹了口气:暴屎你个孬种!
屁,我那是洁身自好。

后来搬家到蛇口。我妈妈也来深圳了。
一次她看到来家里玩的同学每个都穿Nike。
就问我,那个钩牌好吗。
我点头。
就这样,我有了人生第一对Nike。

Nike并没有给我的体育成绩带来什么转变。
踢毽子,不合格。排球自垫球,不合格。篮球,不合格。50米13秒。立定跳远,不合格。那时我恨死体育。
可是现在,虽然体育不爱我,我也很喜欢。

后来中考。我没有选择保送。考到了市里。
开始了和岳B插科打诨的生涯。
由于渐渐留长头发,有了明显的女性特征,也有了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男同学。
那时候对一个人好。就是周末我从家里带各种好吃的给你。早上起的比你早,给你打包茶叶蛋。晚上晚自习前请你喝奶茶。宵夜和你一起吃再把你送到宿舍楼下。
这个寒假鸟蛋来香港找我。
和他看了电影,吃了饭,他拿出折给我的小玩意儿,最后送我回宿舍。
如出一辙。
我们之前的那些年没有在一起。之后的那些年也不会。
他说,我是他唯一一个牵过手却没怎么样的女生。
他问我,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啊。
这个问题,若放在5年前,我一定惊慌失措。
可是现在,我踮起脚,吻他额头一下,我说,喜欢呀。
有些感情,随着岁月,早已不是爱情。
我想把它称之为,年少。
我不会和你联系,也不会看你的网志。
你是来自年少的人。你活在我的年少里。
一如我对你也是。

3年初中,3年高中。4年大学。
香港是另一个世界。
我从那时开始,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广东话。说广东话。没人取笑我的英语了,都转战笑我的广东话。
到了大学。才知道被应试教育压抑了那么久,什么是自由。
可你应该听说过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。
自由在我的生活里,以懒散两个字代替。
开始人生真正意义的谈恋爱。
热恋,平淡,分手;再热恋,平淡,再分手。
这样看来,我的感情史还是两段正态分布函数。
和大多数人一样。
以地老天荒为目标用力爱。
不怀疑不猜忌,凭着最纯粹的感情,往前冲。
我倾尽所有去珍惜,最后一无所有也不后悔。

这是我人生的这十年。
以哈尔滨为起点,深圳,彭萨克拉到香港。
我努力过,颓废过,爱过也恨过。
还真是就没后悔过。

我相信人生每一个阶段都不是白白度过的。
我的初中教会我友谊;高中教会我生活,大学教会我规划。
而这由始到终都是一个教会我去爱去珍惜的过程。

我不知道我下个十年会在哪里。
我喜欢不确定的感觉。
我也喜欢自己闯出来的感觉。
如果你很认真的看到这里,
我也很希望,
我下个十年的故事里还有你。

我想问你借十年,你敢借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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